立冬這天，黃昏時分，掉落在多卡門🐂業(yè)廠區(qū)主路上的樹葉，被剛打開的路燈照著，泛著一片一片的黃🤞🎦色。

    一輛十二米🆒長的紅色大卡車轟隆隆地輾過那些黃葉，駛出了工廠大門，轉(zhuǎn)了一🌇🃏個彎，迎著天邊那一抹淺紅色的晚霞，向西駛?cè)チ恕?br/>
    冷空氣還沒有南下，微風吹在臉上，清爽怡人。紅色大卡車的尾燈漸漸消失在方自歸的視野中，暗下來的🌞微藍天空上，出現(xiàn)了幾顆明亮的星星。

    目送滿載著新鮮出爐的五樘軍用機庫門的卡車開出🎷工廠，開向遠方，方自歸的心情非常愉快。高琪帶著幾個快速門車間的工人夜以繼日，全力以赴，終于趕在交貨期前完成了軍用機庫門的生產(chǎn)任務(wù)。高琪自己立下的軍令狀🈚🤩，他說到做到了。

    為了這個項目，游梓暉也非常努力。高琪做為機庫門、快速門、液壓平臺的車🐠🚮📞間主任，雖然對機庫門有一定經(jīng)💁驗，但他畢竟沒有親自動手做過。游梓暉放心不下，車間里趕工這段時間，親自帶著手下幾個設(shè)計工程師，除了給高琪他們打打下手，還在車間里對圖紙，做檢查，忙里忙外，終于積極穩(wěn)妥地，保質(zhì)保量地，完成🐸📞了那五樘機庫門，應(yīng)該算游梓暉特別的愛獻給特別的臺灣了。

    紅色大卡車開遠🔺♐🕉了，游梓暉拍了一下方自歸的肩膀，說：“算⚡💾🧙是渡過了難關(guān)。晚上我們?nèi)コ?，給你壓壓驚？”

    方自歸不承認自己因為罷工事件“驚”過，但因為此時心情好，并不反對唱歌的🚢⏺倡議。于是，游梓暉又約了一個臺灣朋友，三人一起吃了個晚飯，便去游梓暉👅📹時常光顧的花間天堂KTV會所。

    游梓暉跟會所的媽咪已經(jīng)很熟了。三人進了個小包房，游梓暉就對🏠🍘媽咪說：“今天我們高興，叫幾個美美的小姐過📨來陪我們?！?br/>
    媽咪笑道🚵：“哥，你們今天來得正好。會所里最近來了幾個?；ǎ銈円灰?？”

    方自歸問：“?；?？是什么概念？”

    媽咪道：“都是在校大學生，晚上出來掙點兒零花錢。她們文化程度高，素質(zhì)肯定比一般小姐好。當然，素質(zhì)🚰🍳💍好，價格🔰🍄也要貴一點。”

    游梓暉問：“那?；ǖ男≠M是多少？”

    媽咪比了一個手勢，“八百起。稀缺嘛?！?br/>
    花間天堂的小費一般是三百，看來校花并不是僅僅貴一點?？捎舞鲿煂C庫門車間工人被一鍋端的情況下，大家還能群策群力，把為五個門按時做出來比較高興，便一揮手道：“八百就八百🛸。你們有幾個?；ǎ兴齻兌紒?，我們挑一下?！?br/>
    于是，⤴燈光幽暗的包房里就來了四個校花，也沒什么太多可挑選的余地。

    方自歸睜大眼睛，仔細把?；▊儝呙枇艘槐椋蝗?#128553;發(fā)現(xiàn)，有個?；ǖ拿佳?#128050;🧓🎎，有💱🙉些莞爾的影子，便鬼使神差般用手一點，對媽咪道：“我要這個?！?br/>
    雖然沒有太多選擇余地，好在📑👬她們是?；ǎ庠诿朗潜容^有保障的，內(nèi)在美就等一下再發(fā)掘了。

    游梓暉和臺灣朋友也做了各自的選擇。等上酒的時候，臺灣朋友問自己的校📮🏵花：“你🍨📊🚑是哪個學校的？”

    “上外的?！?br/>
    方自歸道：“好學校。”

    游梓😱暉💸🏷問自己的?；ǎ骸澳隳?？你是哪個學校的？”

    “上戲的?！?br/>
    方自歸道：“上戲那個學校，分不高，但是美女特別多。”方自歸又對正點歌⚾♎🙁的那個屬于自己的?；ń械?，“喂，🚋你是什么學校的？”

    “工大的。”

    方自歸心想還沒有開始喝酒，自己應(yīng)該沒暈，不至⛵于聽錯了吧，“什么？是🎻同大的，還是工大的？”

    穿著短裙的🌁🚬?；◤狞c歌臺上走下來，在方自歸身邊坐下，“工大的。🆚”

    “哪個工大？”

    “楊浦區(qū)那個工大呀?！?br/>
    “東門出去就是百泰街的那個？”

    “是呀?！?br/>
    游梓暉🔘🌅還說什么壓壓驚，此時的方自歸🤯👑，很吃了一驚。

    方自歸看著這👻個緊挨自🆒己，眉眼有些像莞爾的工大?；ǎa(chǎn)⛴👲🥍生了一種恍若隔世、虛無縹緲、意亂神迷的復雜感覺。

    “你是工大哪個系的？”方自歸問。

    “數(shù)學系的?！?br/>
    我去！方自歸心想，數(shù)學這么高端的系，是工大這種三流大學配得上的嗎？方自歸知道工大沒📐數(shù)學系，知道除了師范院校以外，數(shù)學系只存在于復旦、同濟之類的重點大學。眼前的這位工大校花🔩🌧，分明就是個贗品。

    “我?guī)湍?#128293;💳點🙇📺🐼歌吧？你要唱什么歌？”冒牌工大?；ㄐ?#128355;🐭🍝著問。

    方自歸扭頭看旁邊的游梓暉，他正眉飛色舞地與上戲校花逢場作戲。方自歸這時意識到，這些所謂的?；ǎ瑧?yīng)該通通都是山寨版的。沒準兒她們真的非常認真地根據(jù)電線桿子上那些小廣告提供的信息，讓不法商人為她們印了上外、上戲、工大的畢業(yè)證，就可以把臺費從三百升到八百🕣🍒🙉了。這種玩✔法，大概特別契合哪些沒上過什么學，但又想附庸風雅的有錢大老粗的心理需要。

    看著游🤡梓暉和他朋友興高采烈的樣子，方自歸想，算了，還是不戳穿校花們的謊言，既然大家是來找樂子的🎠，何必呢？反正下次來，不花這種冤枉錢就是了。

    酒上🛴來了，然后六個人就喝酒，唱歌，扯淡，玩游戲。

    幾個小時以后，上外?；〝S骰子老是輸，喝得有點兒晃了，她勉勉強強🔺💸➖又“咕嘟咕嘟”灌一杯啤酒的時候，方自歸手一攔道：“喝🍯🃏🤣不下去算了，喝點兒白開水醒醒酒吧?！?br/>
    “我們跳舞吧，”臺灣朋友玩🛸📸兒得挺嗨，“跳🕕🗾🙂一跳也醒酒的?！?br/>
    然后，三個男人一人抱一個“🍨🐂🤑?；?#129366;😈🚌”，在🚔🎖音樂的伴奏下跳起舞來。

    工大校花貼著方自歸慢慢搖著，說：“你們這么好的客人，挺少碰到的📖🌑。🛸🏰”

    “哦，你碰到比較壞的客人，他們是怎樣的？”

    “有的客人仗著有錢，挺變態(tài)的?！?br/>
    “比如？”

    “比如有次就碰到一個客人，十幾個小姐進來，他一個人全要了。后來才聽說，他是在外面有人不給他面子，他沒地方發(fā)泄，就到會所找小姐發(fā)泄。他讓一排⏰📆小姐罰站，然后他就在包房里發(fā)酒瘋。他一邊喝酒，一邊到處潑啤酒，還往我們小姐身上潑酒。那間包房是會所里最豪華的包房，他把兩臺電視都砸了，我都嚇得發(fā)抖。后來老板來了，一進門說，怎么地上全是水。其實那不是水，全是酒，足足👿⌛有兩公分那么深?！?br/>
    跳完了舞，工大?；ㄕf要和方自歸對😽唱一首情歌，方自歸隨便，也就讓工大校花自己去點。

    工大校花竟然點了一首《戀曲一九九零》。

    唱著羅大佑的歌，方自歸看著眼前故作深情的“?；ā?，突然感到👝🐄一種厭惡，突然覺得特別無聊。

    方自歸想起來，自己第一次唱卡拉OK，是大學畢業(yè)時，跟聯(lián)誼寢室吃散伙飯那一晚📺🆙，跟宿舍里的兄弟和聯(lián)誼寢室那些女孩子一起唱的。那次唱歌，也是在市中心的KTV里，大家在一起玩得非常開心。可是這種💜⛸KTV里的女生，虛情假意的，跟她們唱歌實🕋✨在是沒什么意思。

    回家的出租車上，方自歸說：🔸🥫“🥙🏻💹這幾位?；?，都是假的。🤟”

    游梓暉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方自歸道：“我那位校花說她是工大數(shù)學系的🌎，可是工大沒數(shù)學系?！?br/>
    游梓暉道：“也㊗😎🛺許工大🥐💸🎾以前沒有數(shù)學系，現(xiàn)在有了呢。”

    方自歸搖搖頭，“破綻太多了，不可能是?；?。我跟那女生喝酒的時候，問她出不出臺，她說她出臺的。鄙人當年可是跟?；ㄕ勥^戀愛的人，大概了解?；ǖ尿湴痢Ｕ娴男；ǎ瑫榱诉@么一點錢🎁，在隨便一個什么男人面前脫褲子？”

    臺灣朋🌶😜友笑道：“哈哈👙🧜🔭，不用那么執(zhí)著啦。管她是真?；ㄟ€是假?；?，只要開心就好啦。📸”

    方自歸說：“梓暉，以后要是去桑拿館，咱們還是可以聯(lián)袂出場。但是KTV這種地方🔷😅🎵，我再也不來了。跟這些不認識的妹子逢場作戲，我突然覺得特別🐔沒勁?！?br/>
    因👍⌛⛎為要先送那位臺灣朋友，出租車拐來拐去，竟然在那年🧓春節(jié)方自歸第一次見莞爾父母🐍的?；ü㈤T口經(jīng)過。

    莞爾的名字又🤚🎟💂在方自歸腦海中浮現(xiàn)了出來，一種悲傷的情緒，又在心底里，冒著白色的泡沫向上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