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醫(yī)院貴賓層每隔五分鐘就有護士查房一次，不⏳遠處還有幾個醫(yī)生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顧如琢抬眼，走入里間，切換成了電🥈🏽腦投送。
畫面中，程不遇一邊往碗里加辣椒，一邊隨口⌚🎆❄說。
“當(dāng)初已經(jīng)澄清了呀，是假的?！?br/>
他沒有否認。
彈幕又炸了一大片：“臥槽😿😂🔋??！🤽！真有這個事??？？”
“所以你真的和顧如琢同班？你認識顧如琢！救命，感覺這是我離頂流最近的一步了！你有🌐📃他聯(lián)系方式嗎，可不可以催催他發(fā)新歌?。 ?br/>
只有剛🎖🤭剛提問的粉絲，執(zhí)著地又刷了一遍話題：“那🎨你們有希望嗎？”
程不遇回答得很快，淡然自若，眉眼含笑：“我看看…🗿😝…搜一下，顧如琢的CP要排隊，叫得出名字的不止一組，現(xiàn)在熱度最高的是他和他三師弟的C🅱⚾🌡P——這對你不磕是嗎，我看一下，還有另外三個，都在話題熱度前十，怎么想不開來問我呢？你都知道了，這個問題，是49年入國軍的水平。”
顧如琢：“………………”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從前他沒發(fā)現(xiàn)，以為程不遇只是🐟🥒🔸🐕💅乖，沒想到這個人還挺會說〰🗂🎞。
程不遇甚至沒什么表🔁🕍情波動，他在🏟⛪🎒專注地挖辣椒，🍌😌🖱提起這句話時好像不過是在聊天氣。
彈幕笑🙆🤵成一片：📹“笑死了，小哥哥你🔨🌉😴還真坦蕩啊。”
“認證了！真正的北極圈❣😆CP，還在坑里的姐妹來報數(shù)嗎？我先來，1?！?br/>
報數(shù)的那個用🌵🤓戶遲遲沒有等到報“2”的人，自己又堅強地刷了個“2”🚄👍🥏挽回尊嚴。
程不遇很快逮到了，他往回翻這條評論，🌺🏅🤒眉眼冷靜：“來給這位自欺欺人的同學(xué)公開處🚲🏷刑三秒鐘。”
彈幕又笑成一片。
程不遇說著話🧢👃，忽而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低頭小小地“呀”了一聲：“我辣椒🤒🔮加多🕞📧了?！?br/>
用戶@亂碼：“吸溜。多放辣好吃。主播不🎒吃辣嗎？”
“喜歡吃，但是不太會吃，🍋🥧⛹從小家里人不給吃。”程不遇說，“不過今天破例好了。”
他聲音亮而甜潤，咬字輕，🔕🏛腔調(diào)輾轉(zhuǎn)，卻很有⬇⏱神。
這種嗓子天📣🍾生適合唱戲，哪怕是程家往上數(shù)三🚠代，都不一定能找到這種好嗓🙃🌱子。
初春，雨后很冷，麻辣燙盛在砂鍋里，滾燙蒸汽🤑🕴往上冒著，程不遇吃一口要吹三口氣，唇也越來越紅潤。
顧如琢垂眼，眉頭皺起來。
他是大師兄，對戲曲演員的保養(yǎng)方面，也遠比旁人敏感🐇🐰🎺。
他慢慢🍌打字：“不要吃辣，也少吃燙貨，保護好嗓子?！?br/>
他沒🛺🐻登錄，ID顯示的就是“游客”，權(quán)重很低，只能顯示前十二個字，后半句被吞沒了，而且停留時間不長，很快就被刷上去了。
程不遇沒看到這句話。
顧如📚🐇✋琢點開登錄界面，隨便注冊了一個小號，準備重新發(fā)一遍。
就在這時，程不遇喝完一👸👲口湯，又倒回去看彈幕，指尖上下滑動，定格在他這🚾⚾一條評論上。
程不🎟🐸📉遇看💴了看，隨后彎起眼睛，晶亮的視線望著攝像頭，那雙冷淡涼薄的眼也彎起來。
聲音壓低，顯得很軟，像⛷🐝是撒🎥嬌：“知道了。下次一定?！?br/>
這一剎那，仿🏣佛穿過屏幕，在安和文靜地看著他。
顧如琢停下了動作，連呼吸也安靜下來。
他的手機在旁邊震，🤡好一🛶🚖會兒后，他才伸手接起🏖來：“……喂？”
“顧哥，你🍁二師弟在找你，說你不接電話，電話打到我這🎤🏇💪來了。你助理說你沒有行程，我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了都沒接?！?br/>
另♐🈚🕦一頭是吳羽光，“他們打算過幾天來看程老🧑🏰🔜，現(xiàn)在你剛回國，給➡📶🥘你辦接風(fēng)宴……”
“顧哥？你在聽嗎？”
顧如琢回過神，又“嗯？”了一聲。
“你在睡覺？”吳羽光小心翼翼地問，他😦🚎🙀好奇起來，“我沒打擾🏀🐚你吧？”
“有點事，回頭打給你?！?br/>
顧如琢懶得解釋，直接切斷了電話🚚。吳羽光一頭霧水：“不是🕯✌🙏……這什么情🛒況？”
電話被掛之前，他像🉑🕷是聽見🤜了一種熟悉的打賞音效。
他想了想，一個哆嗦：“救命，顧哥他在看直播？不會🆔🔍📠吧？難道是🙌🐡星傳小美人？他一小時前還裝得不感興趣的樣子！”
另一邊，程不遇吃🦋👈🏅好了，已經(jīng)🥁離開了麻辣燙小店，舉著自拍桿慢慢🗜💎地回家。
他仍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彈幕聊著，忽而直播間彈出一個直播任務(wù)：“您好，為保持👝🚘📨主播賬號活躍度，提醒您本月還有一場PK未完成哦！”
直播PK是一種主播競爭游戲，通常是一個主播對另一個主播發(fā)起直播間挑戰(zhàn)，限定時間內(nèi)兩人進行PK互動，🅰🛀哪家⏬🦊⏪在PK期間，粉絲刷的禮物更多，哪家就算獲勝了。
一般來說，勝者🈯會有直🔠播間任務(wù)提成獎勵，敗方也會有一些懲罰，規(guī)🐒則由雙方主播來定。
“🍪😔啊……我忘了，這個月還有一場PK沒做。”🔆程不遇問，“你們想看嗎？”
“看看看，你干什么我們不看？”
“對對，隨✔便PK一下吧，我看別的主播PK都很積⛏💧🕤極，加活躍度的。你的直播間活躍度太低了?！?br/>
“那我隨機匹配了?！?br/>
程不遇在界面中打開“匹配”界面，進入等待時間，態(tài)🛥🗓度很佛系，“大家刷禮🧢📏🎫物量力而行吧。未成年和學(xué)生黨不要刷了?！?br/>
“好的好的！我們聽話。”
“好的！我們都和你一樣窮！我們心里有數(shù)！”
半分鐘后，程不🧠遇匹配🥑到了一個ID為【秋刀玉】的主播，兩邊開始連線，準備調(diào)試設(shè)備。
程不遇直播間📂的一些粉絲看到這個匹配結(jié)果，當(dāng)即炸開了：“是他?。≈鞑バ「绺缒阋粨Q一個人連線吧！”
“怎么是他！”
“靠，什么運氣🤜，對方的那些粉絲😱😪…💀🚌🌗…惡心巴拉的，你換一個人連線吧！”
“怎么了？”程🗜🎡不遇沒看清PK對象，😚🐭🔧隨口問了一句，他已經(jīng)快🤭🙅到家了。
有個路人發(fā)了彈幕，也問了一句：“怎么了？”
彈幕忽而變得洶涌起⛪🥕👡來，開始給路人科普【🖇秋刀玉】的信息。
顧如琢眼尖，一眼掃過，看🥙見出現(xiàn)🏍⭐的都不是什么好詞。
但他沒有來得及細看，程不遇將直播彈幕隱藏了起來，口吻輕輕松松：“大家等我一下，我回家換一下📕🤵💗設(shè)備?！?br/>
直🔶播間忽然變黑。顧如琢從前也應(yīng)通告要求玩過幾次直播💒，知道這時候任何人的彈幕都是不可見的。
屏幕黑了，他看了看，程不遇還有個直播間小粉絲群，正在😐♒🤰活躍中。
他點擊了申請。
窗口彈出一個提示：“很遺憾，您尚未🛒🚃🎣達到主播鐵粉標準。”
顧如琢又倒回去，了一遍程🎇📇不🌂🌭🌒遇鐵粉群的門檻📮🌊：打賞金額＞50。
顧如琢皺了皺眉。
他隨手充值💕💷🎫了幾千，給程不遇送了幾個禮物，隨后再次申請加群，自動通過。
粉絲群里正在議論這次PK的事情。
顧如琢翻了一會兒，終于大概了解📬🔵到【秋📜🖨刀玉】這個人👼🙆⛪的始末。
程不遇在生活區(qū)，【秋刀玉】🌙🌐⏩在舞蹈區(qū)，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
【秋刀玉】靠翻跳舞蹈起家，最初幾個視頻總是火不起來，于是【秋刀玉】另辟蹊徑，開始翻跳顧如琢的MV舞蹈，并自稱是顧如琢骨灰級粉絲，🌌🎒👂引來了許多顧如琢粉絲，這才終于小有熱度。
當(dāng)初程不遇來到這個平臺，這個【秋刀玉】第一時間就瞧上了他兩年前的熱度，特意把程不遇的部分VLOG整理成系列，直接搬過去換🕤🕒了個名字，就叫“顧如琢初戀現(xiàn)狀”。
那個系列內(nèi)容盜用拼湊，陰陽怪氣，矛頭直指程不遇，以證明程不遇以前故意蹭熱度，且現(xiàn)在完全查無此人、一糊到底，騙路人進來，點擊🐄📡🥗率也有了。
“秋刀玉是真的不要臉，他自己明明是🚣🍌蹭顧如琢熱度，反過來還🔗要偷小程的視頻素材，踩人上位，真的黑心?！?br/>
“這次剛📵👕好匹配到小程，他估計正👙🆙🐳在暗中高興呢。🌏”
“待會兒小程上播，叫他不PK了吧⌛🏅，跟這種人PK怪惡心的?！?br/>
“別出去🐼💞🏝說😟📶🕌，主播很明顯不希望有這種爭端，你看他把彈幕關(guān)了，反應(yīng)很快的。這些話我們私下聊聊就行了。”
直播間屏幕重新亮起來，這次畫面變成了橫向的🏁💺，應(yīng)該是程不遇換🍈成了電腦攝像頭。
“大家好，我來了?！?br/>
程不遇還是彎著眼睛，笑容很和潤，回到他小小的出租房宿舍，暖氣開足，🏺✔😠他脫掉了外套，只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
與此同時，另一邊【秋刀玉】也出現(xiàn)在屏幕另🚮🔤一側(cè)，笑著跟他打招呼，眼神卻帶著某種攻擊性：“哈嘍你好啊?！?br/>
程不遇微微點頭：“你好。”
兩位主播的🎽💅🚕直播間下都開啟了一個🅰🥧氪金🏐🐈條，PK開始，已經(jīng)開始進行禮物比拼。
短短幾秒鐘內(nèi)，【秋刀玉】的PK條已經(jīng)飛快地壓了過來，程🕚🛌不遇這邊只有零🚕星的幾十塊錢。
顧如琢看了一眼粉絲量的對比🤵。對方是五十萬粉絲，程不遇這邊只有五萬。
程不遇漫聲問：“比什么？”
“才藝吧，我舞蹈區(qū)的，你會跳舞嗎？”
程不遇想了想：“可以跳?！?br/>
他最近剛好也上💼了課，去了許多舞蹈室，在做VLOG專🏌🥓題。
【秋刀玉】顯然很懂得怎么把話語權(quán)拉到自己這里，他笑瞇瞇地問程不遇：“那我們選《卿》😪🛒這首歌吧？”
程不遇沒什么反應(yīng)，他點點頭：“好?！?br/>
底下彈幕已經(jīng)完全炸開了，熱度實時飆升中。
“我聽見了什么？？？你們要跳顧如琢的💢🍐歌？？”
“救命！我沒聽錯嗎🌥？真的跳《卿》？搞笑嗎？這舞現(xiàn)在什么人都跳了✏⛏💒嗎？”
“本質(zhì)是🤷菜雞互啄吧……真粉絲誰CARE那個虛假的初戀，只有路人才會被騙進來，以為顧如琢真有個初戀呢。都是爛瓜?！?br/>
【秋刀玉】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他目的達⏳🕟🏢成，笑了笑🐦🅰，把自己直播間名字改成了【今天我和顧如琢初戀一起翻跳《卿》！】
“懲罰規(guī)則的話?！?br/>
秋刀玉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接著抬起眼，笑意盈🐌😨盈。
“輸了的人給對🥣👣方打賞五分黃燜雞，沒問題吧？都是UP主，咱也不缺這點錢，一個推廣就賺回來了?！?br/>
一份黃燜雞是這個平臺➖💆❇的最高♊👜打賞，換成錢就是一萬塊👷🎿。
五份，五萬！
“？？五萬，小程你趕快逃，👙🐲你上周不還在拼夕夕砍價？你有這么多錢嗎？”
“年輕學(xué)生哪里🚀😆🙁是有錢的樣子……對面主播不干人🥚事??！”
程不遇仍然沒什么👹表情，他點點頭，又說了一遍：“好?！?br/>
兩邊的🧖🙃熱度都在飛快攀升，程不遇這邊的熱度到達了四萬，而秋刀玉那邊熱度攀升更快，短短幾分鐘內(nèi)已經(jīng)突破了十二萬。
這種PK要的就是一個緊張氣氛，還有互🥛📖🕸噴垃圾話的環(huán)節(jié)，【秋刀玉】那邊的觀眾已經(jīng)開始大肆嘲諷：“就對面這小主播，玩不起就別硬撐，這個年紀得出去找金主才能拿到這么多錢吧……我看他往期視頻都在宿舍里🚶🌈拍的，條件賊差了?！?br/>
……
【秋🏪刀玉】站起來，離座擺好了姿勢，放好了BGM。
《卿》是顧如琢第一首大范圍傳播并拿下多個國際大獎的歌曲🌡👵🌺，被稱為“絕對無法復(fù)刻”。
這首歌所有節(jié)奏、配樂音源，都不來自傳統(tǒng)樂器，比如玉石碰撞、風(fēng)鈴搖響、空撥弦響……上萬種自然界泛音，由顧如琢一個一個視聽、組合、挑選、矯正，最后組合成了這樣一首絕對瑰🖖📦麗奇絕的音樂作品，再搭配他那獨特🍝🌍的沙啞嗓音，擁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
而這首曲子相應(yīng)的MV舞蹈，也是顧如琢自己親自🦑🔮編舞，在動⌚作里融合了許多復(fù)雜的戲曲身法技巧，又是第二🔱個“無法復(fù)刻”。
娛樂圈內(nèi)，許多專業(yè)音樂人都是以翻唱《卿》而登📺❗上眾人視野；在直播區(qū)，每個舞者都聽說過《卿》的威名，《卿》被觀眾評論為照妖鏡，有沒有真功夫，翻跳一下就知道。
【秋刀玉】翻跳了許🤡多顧如🔟🚱琢的舞蹈MV，只有這首曲子準備了很久，一直跳不好，去跟著學(xué)戲的老師速成了🍆💆🌾三個月后，這才做好了準備，不至于跳得丟人現(xiàn)眼。
他正計劃最近推出翻跳視頻，這次就算預(yù)熱。
直播間熱度🌩🏋🌏越來越高，隨著秋刀玉的動作，觀眾🛁🚏✉打賞的特效不斷地彈出來，一🎱片火熱。
秋刀玉能在舞蹈區(qū)闖出一🐹片天，到底是有一點真本事的，他幾個動作跳下去，🕤🍸🏆禮物總額就已經(jīng)突破了五萬🌏，評論區(qū)一片尖叫。
哪怕是簡化后的動作，依然流暢好看，最后有個起腰翻騰躍落地的killi😾🏵ngpart，秋刀玉完成了，直播間尖🗒🎦叫得更厲害了。
“最后這個動作也太漂亮了！”
“中間那幾個過渡翻轉(zhuǎn)也好漂亮！”
秋刀玉一邊感謝彈幕，一邊🎈笑著說：“我還是學(xué)了幾天唱戲基本功的，見笑了見笑了?！?br/>
秋刀玉微微喘氣，回到攝像頭📳前，笑著說：“到🚿🐗你了。”
程👆🤣不📐🚩遇直播間內(nèi)，一片愁云慘淡：“完了，這下肯定輸，不說跳舞的問題，《卿》這么難，單單刷禮物PK我們已經(jīng)絕對拼不過了🎲……主播你有五萬塊嗎？你半年前還在直播吃泡面哇……”
“其實就不該接下這次PK的……”
“唉，怎么會這樣，我本來只是想安安靜靜舔顏值的，怎么我關(guān)注的主播🙅都有這🌾🌃么多事……”
觀眾們都很執(zhí)著于糾結(jié)程不遇的“窮”。
休息室里很安靜。顧如琢注視著屏幕，手里煙點燃了，卻一直沒有抽，任憑它燃燒過半，煙灰蓄積，搖搖欲💜墜。
直播間，白凈瘦削的少年眉眼淡🚖🎺🎾靜，站起身來：“我有五萬塊。沒關(guān)系，只是《卿》而已，我不會輸。”
——只是《卿》而已。
他🥔的語氣📱很平靜，不是回應(yīng)，而像是陳述客觀事實。
他單單是站🚎🥘在那里，立著這個樣子，就像是程老爺子年輕時一模一樣。無法再有更多溢美之詞，是媒體常說的“行動風(fēng)流，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