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看著轎中懶散斜倚的緋衣男子,無語的扯了扯唇角?!巴鯛斣趺闯闪思t衣門的人了?”段奕沒接她的話,而是直起身來,伸手將她散開的發(fā)髻攏了攏。他的眸色一沉輕哼著說道,“怎么又跟顧非墨一起出門了?居然還來這么偏僻的地方?要不是我出現,萬一被那宅子里的人發(fā)現了們,曦曦,這可是萬分危險的!”云曦整理著衣衫,瞥了段奕一眼說道,“王爺,我不是出來玩,別那么小心眼!我本來是到酒樓查賬本,卻看見了一個奇怪的人天天坐在酒樓里。而顧非墨說他跟蹤過那人,發(fā)現正住在那所宅子里,便帶了我來看究竟?!倍无鹊纳裆粍C,說道,“以后,這所宅子不要再來,危險k非墨簡直是想找抽,居然將帶來這里!本王可不會放過他!”云曦扭頭看向他,問道,“是不是南宮辰沒有死?我聽見里面有人在喊琸公子,而南宮辰的表字正是叫琸!而且,顧非墨也懷疑是他k非墨說曾經跟他交手多次,熟悉他的武功招式。”段奕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忽然伸手將她拉進懷里,撫向她腰間的手緩緩地加緊著力道。有些過往的事,兩人都不想提,但卻真真切切的發(fā)生過。他聲音冷沉地說道,“本王若是抓到他,定要他生不如死!”云曦的下巴擱在段奕的肩頭。她微微闔著眼,如蝴蝶翅膀般的眼睫輕輕地顫著,掩去眼底一抹愴然。轎子進了密林后,段奕扶著云曦走出來。她看到一身紅衣的青一正扯下頭上的紅布巾,又問段奕,“剛才問,還沒有說呢,們這是做什么呢?為什么扮成紅衣門的人?”“為什么?”段奕的眼神微微瞇起,冷笑道,“皇上最近很閑,總是派人到青州去問本王的災情。扮成本王的青隱快頂不住了,不弄點大的動靜,皇上不會急!這紅衣門可是皇上最頭疼的一個教派,行蹤詭異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只有本王熟悉紅衣門,因為當年那紅衣門的國師是本王殺的。青州三日前已經開始下雨了,有消息來報,青州的河溝里已漲了不少水??苫噬蠀s沒有讓本王回京的意思,仍繼續(xù)傳旨讓本王督促青州知州做好春播的事宜。難道讓本王在那當一個知州?凡事都要本王盯著,要他知州干什么?青州缺錢,本王調了銀錢去;缺藥,上回也送了藥;糧食,咱們兩人都送過;種子也從其他州調送了過去。做好災后重建事宜,并不難。那還要本王監(jiān)督什么?他又沒有給本王安什么實差,他朝中沒有監(jiān)察御史嗎?所以,給他制點亂子,讓他頭疼心焦一下!”云曦扯了扯唇,又想著這果然是好計。雖然是段奕耍著的手段,但卻只有這樣才能讓元武帝心焦恐懼召回段奕去對付所謂的“紅衣門”。青山酷司的人在密林中換了衣衫,拆了轎子,又紛紛地隱去了。青一趕來了馬車。段奕扶著她坐進車里。他捏著她的下巴沉著臉說道,“送回家吧,好好的待在夏宅,有空就去鋪子里看看,其余時間再不要跑出來!”云曦看著他無語,想著他也是擔心自己,只得點了點頭。“的傷怎樣了?好些了嗎?快將衣衫脫了給我看看?!泵看螁柖无龋偸茄哉Z躲閃。她伸手去解他的衣帶,卻被段奕捉住了雙手。他眉梢一揚,戲虐的看著她,“曦曦脫為夫的衣衫,想在這里洞房?”云曦馬上收了手,橫了他一眼。段奕整理著衣衫,笑道,“曦曦擔心為夫身體不好不能洞房?才屢次問傷有沒有好?”云曦:“……”越說越不正經了,她抿唇瞥了他一眼,低下頭來,臉色微微一紅。見云曦發(fā)怒,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握著她的手笑道,“真的好了,曦曦不要擔心。洞房夜也不會讓失望的?!痹脐嘏ど硪话丫酒鸲无鹊囊陆?,怒道,“再胡說,我就——”動作太大,段奕沒坐穩(wěn)被她推倒在車內的軟墊上。“咚”的一聲,兩人摔在一起。“娘子好生威武!”段奕看著趴在他身上的云曦,依舊彎著唇角戲虐一笑。云曦卻怔怔的看著他。他的臉上早已退去當年的青澀,而是變得冷俊與沉穩(wěn)。假如當年答應他——假如那時她的手抓得牢一些——假如——可,人生沒有假如,發(fā)生的事不會再重來,只有把握現在。她俯身下來,吻上他的唇,“段奕——”“嗯——”“段奕——”“嗯——”“……謝謝找到我?!薄R車穿過密林,進入街市到了夏宅前。段奕扶著云曦走下馬車。她驚訝的發(fā)現她與段奕坐的馬車竟無人趕車?!扒嘁荒兀克皇窃谮s車的嗎?”段奕淺淺一笑,低聲道,“上車后,他就離開了。”云曦一怔,想起她拽著段奕在馬車里說的話,臉上好一陣窘迫。夏宅前守門的人見段奕來了,個個都歡喜的相迎,“奕公子!”有幾個仆人歡喜的喊著,“奕姑爺來了!”云曦無語看著眾人,段奕頻繁發(fā)賞錢,府里的人都對她直接無視了,一個個的都跑去奉承段奕。這是,胳膊肘子朝外拐了?因為夏玉言出門了,謝楓還在衙門里,段奕沒有在夏宅多停留,將云曦送回她的園子里后又離開了。云曦知道他回京后必定有許多的事情要安排,便也沒有纏著他。青一又回到馬車上,見段奕從夏宅走出來,小聲說道,“主子,隔壁謝府的人每回見來,都是鬼鬼祟祟的躲在府門后偷看?!倍无鹊难埏L斜斜朝謝府里掃去一眼,高聲說道,“青管事,回莊子吧r中又收了一批新茶葉上來,趕緊脫手賣了,今年又要大賺一筆了?!鼻嘁徽UQ劬?,說道,“公子爺,您小點聲,賣茶葉可是要交高稅啊,咱莊子里收了茶葉也不能說收了茶葉!得說收了麥子,當心被罰!”段奕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頭,口里說道,“哦哦,提醒的是!小聲點小聲點。這家中收了茶葉也不要說出來。咱莊子上逃掉的稅,可不是一筆小錢。”口里說小聲,那音量依舊高。謝府里,芍藥與她的丫頭翠丫及嬤嬤秋嬸正偷偷拔著門縫朝段奕那兒看。因為兩府相隔本來就不遠,再加上段奕說話的音量高,是以,芍藥將夏宅前段奕與青一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翠丫與秋嬸雙雙說道,“姨娘,原來夏宅的姑爺家是種茶葉的,居然敢私下里買賣?咱們不如去揭發(fā)他!”芍藥想起夏玉言的一雙兒女狠狠地敲詐了她與謝錦昆一筆銀錢,讓她現在手頭拮據得很,早對夏宅的人恨之入骨。她眼珠轉了轉,對翠丫說道,“咱們偷偷的跟上去,看看那夏家姑爺的莊子在哪里。然后,咱們去報官。夏宅的人讓咱們不好過,咱們就讓他們吃官司,最好將夏氏的女婿抓起來,叫那死妮子謝云曦守活寡去!”“姨娘說的有道理,他們家太欺負人了!就得讓他們不得好過!最好讓那夏氏母女拿走的二十萬兩銀子吐出來還給老爺!”“對,翠丫說得沒錯!都和離了還拿那么多錢出去,真是不要臉!”丫頭婆子在芍藥身旁煽風點火,芍藥咬牙切齒,眼底厲色翻滾?!扒飲鹑漶R車!”“是,姨娘!”三人坐了車一路跟著段奕的馬車。青一手里捏著一柄銅鏡,朝后照去。他看著后面跟著的那輛馬車,呵呵一笑,對馬車內的段奕說道,“主子,謝府的人跟出來了?!薄班?,不要太快,免得他們跟不上咱們,現在,去芙蓉山莊!”馬車內,男子的聲音緩緩說道。青一重重的哼了一聲,“謝府的人真是欠揍,就得讓他們吃吃苦頭!”兩輛馬車一前一后的走出了街區(qū)。又繞過一些平民區(qū)與一些樹林,青一將馬車停下了,然后與段奕身子一閃,隱藏了起來。芍藥與翠丫及秋嬸的馬車隨后也到了。見前面有一處大莊子,芍藥也命馬車停下來。芙蓉山莊?她兩眼一瞇。“姨娘,那莊子可真大,夏氏真的好命,給她女兒選了這么有錢的一個女婿?!鼻飲饑K嘖了兩聲?!昂?,命好,我要她命不好!”芍藥兩眼森寒,“她那女兒敢算計我跟老爺,就得好好的教訓一下!秋嬸,去,打聽一下那宅子里是不是種著茶葉!”“是,姨娘。”秋嬸跳下馬車來,快步朝芙蓉山莊走去。那莊子的門一直關著,秋嬸向過路的兩個山民打聽了一番,然后又回到馬車上。她喜滋滋的說道,“莊子里果真種著茶葉,山民說,這家莊子可大可有錢了。”芍藥眉梢一揚,笑道,“咱們先回,好處么,當然得讓我娘家人得。”“對對,讓舅老爺去報官,這賞賜就會歸舅老爺了!”翠丫與秋嬸喜滋滋的說道。一棵樹上,青一對段奕道,“真是幾個無知的婦人!居然還想著算計曦秀!找死啊!”段奕淡淡瞥了一眼青一,“一個無知的姨娘,居然拿來跟曦秀相比?也配?”青一眨眨眼,伸手一拍腦門,“瞧屬下這腦子,這幾個蠢婦怎么能同曦秀比?連給曦秀掃院子的資格都沒有呢!”等謝府的馬車遠去后,青一與段奕跳下樹來,也坐了馬車離開了芙蓉山莊。芍藥一時一刻也沒有閑著,她心中只想著出一口惡氣。她沒有回謝府,而是轉道直接回了自己的娘家。娘家人原來只是個鄉(xiāng)下的農戶,聽說城里好賺錢,一家子來了。哪知錢沒賺上,她還被迫進了謝府里給人當丫環(huán),小小年紀就得學著侍候人。父母兄長打著短工也才勉強糊口。但自從她當上了姨娘后,她時不時地接濟著家里,由租房子住,改成了住著自己買的小院子。一家子的日子才改善起來,父母不用替人做事了,哥哥也做起了小買賣。但芍藥不滿足。想著安氏由一個庶女爬上了尚書夫人的位置,讓她的娘家個個都沾了光,她也可以這么做。今天家里的人都在。“芍藥,快向姑爺要點銀子回來,家里吃飯的錢都沒了?!鄙炙幍母改缚匆娝貋恚_門見山的說道。芍藥皺了皺眉,“前天不是拿了五百兩銀子了嗎?”芍藥母親正坐在桌邊磕瓜子,說道,“爹爹昨天買了個古董回來用光了,有行家說是前朝皇宮中的貴人們用的玉盆,可值錢了,給們兄妹做傳家寶?!鄙炙幠闷鹉怯衽杩戳丝?,又氣又急,“這是琉璃做的,哪里是玉?”“怎么可能,賣的人說是玉啊!”芍藥爹一驚。芍藥氣得不行,“女兒在謝府看了多少玉?還不認識嗎?這是假的!”“那……那怎么辦?為了買這個玉盆,還向人借了一千多兩呢!”芍藥哥抱怨說道?!霸趺崔k?豁出去了!”芍藥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狠,“哥哥馬上去報官!老爺前妻的女婿居然在私自出售茶葉,這可是犯法的事!咱們只要揭發(fā)出來,就可以得賞錢了!一千兩二千兩絕對不會少!”關鍵是狠狠的收拾了夏宅的人。芍藥冷笑著勾著唇?!昂伲≌娴膯??女兒?”芍藥父母的眼睛一亮,“咱家姑爺前妻出府時,居然拿了姑爺的十萬兩銀子,真是個不要臉的賤婦人,竟狠得下心拿那么多錢!看看和姑爺現在的境況,大馬車改成了小馬車,四人抬的轎子改成兩人抬的了,府里的仆人們也少了許多。這還哪是一個謝氏族長過的日子?將來還是族長夫人呢,這么寒酸怎么行?一定要讓那夏氏吐出一點銀子來?!薄八?,女兒才來找們!”當下,一家子商議了一番,由芍藥父母到順天府里去報官,芍藥哥與芍藥一起到芙蓉山莊蹲點著。兩兄妹坐了馬車到了芙蓉山莊。芍藥哥哥又向山民們打聽了一番。果然,聽到的都是種著茶葉自己賣的話,他心中更是暗喜,幻想著得了賞銀的美好日子。順天府的行動很快,這回出動的是順天府的崔府尹。朝中明文規(guī)定,茶葉不可以私下買賣,得統(tǒng)一到朝廷指定的地方交易,而且買賣雙方都得交稅。私下里交易,這便是逃稅!便是重罪!元武帝的國庫中,銀子并不充足,因此,便大力打擊非法交易。崔府尹便不敢怠慢,帶著一二十個衙役到了山莊前,氣勢洶洶的命人砸莊子門。門沒有大開,從小門里沖出兩個婆子來。婆子雖然有四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但一雙眼卻冷戾如寒刀,兩人二話不說的同衙役們廝打了起來。崔府尹一看,氣得吹起胡子來。嘿,還是兩個刁民,如此反抗,這莊子里八成有鬼!今日一定大有收獲!他居高臨下的坐在馬上,“給本老爺狠狠的打,兩個婆子敢抗命不尊,便是與本府尹做對!”兩個婆子更是怒火沖天,主人有令,這莊子的秘密不能曝光,有闖入者只管打。于是,兩個身手不凡的婆子與一二十個順天府的衙役在莊子的前面廝殺起來。芍藥的父母也趕來了,一家子藏在暗處瞧熱鬧。四人悄悄的議論起來,“看到沒有?反抗呢,一定有鬼!”幾人越想越喜,越想越覺得沒有報錯官。而兩個婆子卻是越打越憤怒,為什么會有官差來這里?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敢闖主人的莊子?雖然兩人身手不錯,但衙役不少,因此,打了一個多時辰,死了幾個衙役,兩個婆子也是身受重傷。崔府尹滿意地朝幾個剩下的衙役喊道,“給本府進莊子搜!”“本宮看誰的膽子這么大,敢搜本宮的莊子!”一個婦人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轎子中傳來。頓時,所有的人都嚇住了,正得意洋洋的崔府尹更是嚇得從馬上滾了下來。他臉色慘白,額頭冒汗的向轎子爬去,哆哆嗦嗦的說道,“娘娘,……恕罪,不知是……✈🌽🐩娘娘的莊子,……下官有罪……下官該死!”幾個衙役也是驚嚇不已的跪著,頭也不敢抬。躲在暗處看熱鬧的芍藥一家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出。怎么回事?娘娘?如今朝中被喊娘娘且能隨意出宮的只有顧貴妃,難道是她的莊子?可是,這里不是夏氏那個女婿的家嗎?他們哪里還敢看熱鬧,悄悄的跑掉了。轎子到了崔府尹的面前,從里面走出一個普通貴婦裝扮的婦人,容顏貌美,但一雙眸子冷如寒刀。讓人不寒而栗?!按薷?,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聲音雖然軟綿綿,但聽著仍讓人渾身一抖。“回娘娘,下官接到有人舉報,說這莊子里有人在私自交易茶葉,所以——”崔府尹額間冷汗淋淋,心中更是將兩個報案的人罵了個半死,發(fā)誓抓著他們要狠狠的抽打!顧貴妃氣得咬牙,忽然用力甩了崔府尹一記耳光。她厲喝一聲,“大膽!本宮的莊子里幾時有茶葉了?本宮身為太師之女,皇上的皇貴妃,用得著賣茶葉嗎?崔府尹的辦案能力如此差,是不是該退隱了?”這便是想削他的官了?崔府尹嚇得趴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娘娘,實在是下官想為娘娘分憂,狠抓私下買賣茶葉之人,為國庫稅收著想,不想……,下官一定抓著那個報假案的,請娘娘恕罪!”顧貴妃起初看到有人意欲闖她的莊子,恨不得撕碎了那人,但見崔府尹一副懼怕與臣服的模樣。她忽然改變了想法,正好打擊打擊崔府尹,收為己用?!按薷?,念也是想為朝廷為皇上忠心效力的份上,本宮免了的罪,但以后,若再犯下這等錯誤,可就要兩罪并罰了?!薄岸嘀x娘娘開恩!多謝娘娘開恩!”崔府尹感動得眼淚嘩啦直流,撲通撲通不停的磕著頭。“行了,現在就馬上將那幾個報假案的給本宮抓起來?!薄笆牵锬?!”崔府尹帶著衙役們飛快地離開了芙蓉山莊。他覺得自己家的祖先一定在庇護著他,一定得回家燒柱香,才讓手下的幾個衙役這么蠢,沒有殺掉那兩個婆子而闖進莊子里去。否則,他現在不是直著走,而是臥尸荒野被野狗咬了。慶幸之后,又想到要不是那兩個報案的人引他到這里,他怎么可能惹上貴妃,還差點丟命?一定要那兩人不得好死!……芙蓉山莊前,蘭姑問顧貴妃,“娘娘怎么將崔府尹放了?”顧貴妃冷沉著臉說道,“這崔府尹是個哪邊也不站隊的人,本宮放他一馬,他必定心存感激。再說,他還沒有進莊子,咱們也沒有什么損失,何不賣個人情?”蘭姑點了點頭,“娘娘說得有理?!鳖欃F妃走進了莊子,又道,“今日城西那兒居然出現了紅衣門的人,這事兒有點奇怪,本宮出面查,容易引起皇上的注意,還不如讓那順天府的人去查?!薄凹t衣門?”蘭姑驚愕地說道,“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假冒?”顧貴妃搖搖頭,眸中閃著厲色,“這事兒,本宮一定要弄清楚了!得讓人替本宮查!”……芍藥嚇得驚魂未定地跑回了謝府。而她的家人也才剛剛回到家中,打算收拾東西逃命時,順天府的人便到了?!安孔テ饋?!一個也不要放走!居然敢報假案,讓府尹大老爺白跑一趟,如此刁民得重重治罪!”崔府尹親自上門來抓,一二十個衙役將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芍藥的父母兄長們拼命求饒。但崔府尹才不理會他們。他的小命差一點兒被這幾人給送了,哪里會同情?“帶走!”芍藥爹娘這時想起謝錦昆來,“大老爺,我女兒是謝氏長房謝大老爺的姨娘,不能隨便抓我們,我們是謝府的親戚!”謝錦昆姨娘的家人?崔府尹在心中更是冷呵呵了幾聲,謝錦昆的小兒子勾引了他的老婆,這筆帳還沒有算呢,眼下正好出出氣。他咬牙冷笑,“帶回衙門里去!”三人被帶回了順天府里。崔府尹連堂也不升,將三人每人打了幾十棍子后關進了牢里。然后,他則命人到謝府傳話給謝錦昆。想到謝錦昆一定會氣得跳腳的模樣,崔府尹只覺得比大夏天吃了涼西瓜還要渾身舒爽?!x府里,謝錦昆果然是暴跳如雷,狠抽了一頓芍藥?!皼]腦子的女人!看也不看清就去報案,這下得罪了崔府尹不是?讓本老爺救娘家人?怎么救?們自己惹的事,自己處理!”謝錦昆氣哼哼的甩著袖子要走開。芍藥卻忽然冷笑起來,“老爺這是干什么?妾身還不是為了老爺。妾身自從跟了老爺后,就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想著將那夏宅的人扳倒,老爺可以拿回那對母女拿出的二十萬兩銀子,才出此下策。妾身不惜犧牲娘家人為老爺牟利,老爺反而罵妾身自己惹的事,自己去處理,老爺怎么這樣無情?”她說著說著嚎啕大哭起來。謝錦昆看到她哭得哀絕,又想到熱鬧的府里只剩了她一個女人,原本盛怒的臉也緩和了幾分。他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說道,“行了,別哭了,老爺我也是氣急了。那夏玉言的兒女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想從他們的手里弄到錢,還得用計?!鄙炙幈恢x錦昆打了心中本來傷心不已,此時謝錦昆態(tài)度緩和下來,她也順著臺階下了?!袄蠣斦f吧,妾身聽著就是了,怎么個用計?”她抹著淚問道。謝錦昆將屋子外間的幾個侍女都趕走了,這才對芍藥小聲地說道,“夏玉言對咱們都恨著呢,當面不會見面的,不如從他人身上借力?!鄙炙幉幻靼?,“老爺就直說吧,怎么個借力?”謝錦昆哼哼了一聲,說道,“云曦那個丫頭不是跟玉娥走得近嗎?從玉娥這里下手,由玉娥出面約她出來,她就不會起疑心了。”芍藥的眼睛一亮,喜道,“還是老爺的辦法好。妾身這就去準備去!”……轉眼便是天黑,云曦與夏玉言說了一會兒話后回了自己的園子。白天奔波了半天,此時看著沉沉夜色,云曦頓覺疲倦襲來。匆匆洗悅后,她便上床上睡了。也不知睡到夜里什么時辰,她忽然被宅子外一陣打斗聲驚醒。沒一會兒,有人跳入院中來。只聽青裳喊道,“吟霜,攔著他!別讓他進秀的屋子!”云曦猛然睜開眼來,她掀起帳子披了件外衫來到院子里。月色下,顧非墨衣衫半敞風塵仆仆,頭發(fā)凌亂披散在身后,那只歪歪斜斜的墨玉簪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墨色長衫上滿是被刀劍刺開的破洞,身上更是散著刺鼻的血腥氣。清貴公子只余一雙眼睛灼灼閃亮,整個人如逃亂一般而來。云曦眨眨眼,訝然說道,“被人打劫了?怎么這副樣子?受了傷了?怎么這么重的血腥味?”顧非墨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沒說話,🔅🥊他的嘴唇動了動,拖著步子朝云曦走來。青裳與吟霜要攔,被他左右各打一掌劈飛了。他怒吼一聲,“給爺滾開!”兩個丫頭被他打暈在地。見他出手打人還氣力十足,說話也是如此大聲,云曦便知道他沒有受傷。她嗤聲一笑,“大🥛💣🍀半夜不睡覺,就為跑來嚇我打我的丫頭?”她想走上前去看青裳與吟霜的傷勢。顧非墨沉著臉大步上前攔著她。云曦挑眉,“干什么?”他伸手一拉將她摟進懷里,急促急促的喘著氣,聲音帶著顫抖地說道,“我殺了南宮辰的一個暗龍,殺了那宅子的護衛(wèi)十一人!”云曦怔住,推推他推不動,嘆口氣說道,“南宮辰身邊的高手也不少,何必冒險惹他?又跟他沒有仇,沒必要得罪他得罪皇上?!鳖櫡悄珜⑺碜铀砷_,雙手死死鉗著她的胳膊,緊緊盯著她的雙眼,啞聲說道,“被那詭異的轎子帶走了,我尋到天黑也沒有尋到。便又折回那宅子里去尋。如果出事,我便殺光那宅子的人!剝了南宮辰的皮!要不是他,那詭異的轎子也不會來,也不會帶走!”云曦深吸一口氣,微微扯了一下唇,說道,“可我沒事,就不要招惹南宮辰了,那個人不好惹。”“可是,是我將帶到那里的,如果有事的話——”他的聲音帶著哽咽?!爸缼鋈形kU,是不是以后都離她遠一點兒?”段奕的聲音忽然傳來。云曦只覺得身子一輕,已被段奕拉了過去。顧非墨的嘴唇動了動沒說話,赫然睜大的一雙眼盯著段奕整個人僵住了。云曦扭頭看段奕,一陣無語。只見未戴面具的段奕穿著一身里衣,散著發(fā),儼然是從被中剛爬出的模樣。而且,他的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身。她想推開他卻推不動。這個樣子,讓人怎么想她與他?段奕又道,“顧公子,夜色早已深沉,睡不著,不代表他人睡不著啊。本王想休息,曦曦累了也想休息了。顧公子請回吧。”云曦惱怒,“段奕,半夜三更來我院中干什么?”“這是本王未來王妃的院子,本王為什么不能來?”他低頭看著她,唇邊噙著笑。云曦一時噎住。顧非墨的目光又挪到云曦的身上,女子同樣是一身里衣,頭發(fā)凌亂地散著,臉上依稀可見睡痕。他垂下眼簾,一言不發(fā)地轉身大步朝院墻邊走去,然后,身影一閃,躍過了院墻,消失在月色里。云曦馬上推開了段奕,怒道,“何必這樣說他?傷人心?向我家送納彩禮的事,早晚會公之于眾,他也會從旁人口中聽說,何必當面說呢?”段奕的臉上馬上收了笑容。他低啞地說道,“曦曦,我只求——我的心中只有,而的心中也只有我,我不想有旁人來插入我們之間,一絲一絲的情都不行!”“段奕啊——”云曦張開臂膀抱著他,微嘆一聲,“我的心中只有呢!”院墻外,顧非墨靠在墻壁上,怔怔的望著天上的孤月,一直到月兒西沉,晨曦微露才離去?!脐匾詾樗@一晚上又會失眠,哪知次日醒來時,早已是一屋子的陽光了。同往常一樣,段奕擠在她的被窩里,她便睡得跟一堆泥一樣了。一早還是青裳叫醒的她。云曦這才想起前一晚,她與段奕說著話,后面的就不記得了,兩個丫頭被顧非墨打暈在地她也沒管。忙問道,“昨晚上顧非墨有沒有打傷和吟霜?”青裳摸摸脖子,冷哼一聲,“秀,顧非墨的那一掌,差點要了奴婢們的小命了,奴婢還好,吟霜的脖子上都抹了藥了?!痹脐負犷~,嘆道,“們主子昨天說了他,他不敢再來了。”青裳這才笑道,“那才好,顧非墨總跟著秀,這算什么事?”云曦看了她一眼,推被子起床,“梳洗吧?!笔嵯春?,吃了早點,住在謝府的趙玉娥派人過來找她?!瓣匦愫??!崩顙寢屝χ呱锨敖o她行了禮?!笆抢顙寢尠。穸鸾愫脝??”云曦微笑著抬手扶起她。李媽媽道,“秀好呢,秀說這幾日天氣晴好,想同曦秀一同出游。不知曦秀哪日有空?老奴好回秀的話,讓她在家侯著。”云曦笑道,“我也正無事呢,李媽媽現在就給玉娥姐回話吧,我換身衣衫就去找她。”“哎,好的,好!老奴這就回去回話?!崩顙寢屝呛堑幕亓酥x府。在謝府的府門口,她看到了府里的芍藥姨娘?!皢?,李媽媽,這是打哪里回???這么樂呵呵的?”芍藥扶著丫頭翠丫的手朝她妖媚一笑。李媽媽臉上的笑容馬上一收,唇角撇了撇,甩手朝府里走去。當初陪秀進這謝府時,看看還是個不錯的府邸,兩位夫人幾個姨娘都相安無事的過日子。秀少爺們都俊美貴氣,一年不到的時間,府里便落敗得不成樣了。原來明面上看著好的,不過是空有其表。特別是現在的這個芍藥姨娘,府里后院的唯一女人,一門心思想謀老夫人的錢,當別人是傻子看不出來?老夫人就不理她,連百福居的門都不讓她進。李媽媽打心眼里瞧不起靠手段謀得姨娘位的芍藥姨娘。芍藥見媽媽傲然走開,對她理也不理,她氣得扭著帕子憤恨說道,“嘿,這死老婆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過是寄居在咱們府里的,還是個下人,看老娘早晚不收拾她!”“就是,姨娘,仗著老夫人喜歡趙家秀,連婆子丫環(huán)也得瑟著,居然對咱們正經的主人藐視,她是不是以為這是她家里??!”翠丫也跟著附和說道。芍藥的心頭一跳,想起昨天與謝錦昆商議的事情,她的眼珠子轉了幾轉。她伸手一拉翠丫,低聲說道,“翠丫,說,老夫人會不會找個上門女婿來管著謝府?畢竟現在老爺一個子女也沒有了,我這肚子又沒動靜?!彼嘀亲?,內心不安,臉上焦急。娘家的人仍是關在順天府的牢里,要出來得出銀子,她又沒錢,愁得一晚上沒睡好。翠丫眨眨眼睛,壓低了聲音說道,“姨娘,可不能讓那趙秀給帶個女婿進府里,到了將來,就算是姨娘生了蝎子,以老爺現在的處境,老夫人絕對是要趕走咱們,讓老爺自立家門啊!姨娘這輩子的心思不是白想了?”“啊——”芍藥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按溲荆f的沒錯!老夫人絕對是這個意思,從這趙秀進了府里后,她就沒停止過給那趙玉娥找親事,不行!我不能讓老夫人趕走我跟老爺!絕對不能讓我未來的兒子是個平民!他一定得是這謝府里的少爺!”“姨娘得行動起來??!”翠丫說道。她只是府里的一個掃地的小丫頭,當初芍藥被安氏欺負打罵時,她給芍藥包過傷口。誰想到芍藥麻雀變了金鳳凰了,這將來,成為這府里的女主人的可能也極大,因此,她百般的討好。芍藥的眼睛微微瞇起,貝齒緊咬艷紅唇瓣,眼角一挑,嘿嘿冷笑一聲。“走,去看看趙家秀去?!鄙炙幣c翠丫到了百福居,但兩人都進不去。她拔下頭上的一只金釵讓翠丫遞給那個看門的婆子。翠丫拿了金釵,趁無人看著時忙塞入婆子的袖子里,笑道,“嬤嬤,我們姨娘想跟著表秀出門買胭脂,不知道表秀要不要出門?!逼抛友劢堑挠喙庠缫哑骋娔鞘且恢唤馉N燦的發(fā)釵,眼睛早已亮了,咧嘴笑道,“姑娘等著。”沒一會兒,婆子出來了,她看了看左右,小聲的說道,“表秀已約了夏宅的曦秀一同出門去玩,只是,不知道去哪里?!贝溲镜懒寺曋x馬上又來找芍藥,“姨娘,表秀約了曦秀要一同出門?!薄八齻儍蓚€一起?”芍藥呵呵的笑起來。這不是一箭雙雕了嗎?她唇角一勾,溢一抹冷笑。謝云曦個死妮子,那未來夫婿敢暗算我娘家人,老娘便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