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鐘的極樂城正是它最熱鬧的時候，林征在躲過第三🗿🧚🏸個喝醉了并企圖搭上她肩膀的醉鬼之后，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A08，對方身上過分正式的西裝在這條🤐街上顯得過于礙眼。

    “換一套?！绷终骰仡^沖他說道，“隨便一點的……🏮什么衣服都行?！?br/>
    A08聽話地?fù)Q🕧🚘了一套堪稱破爛的服裝，為了匹配這個形象，他把發(fā)型也換成了蓬松的鳥窩頭，看上去像個三天🙆🧝💚沒洗澡的流浪漢。

    林征滿意地回過了頭，在巷子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穿過一條狹窄的暗道，從一堆酒瓶和雜物堆中間擠了過去，找到了她要找的地下酒館的后門。

    正門口需要檢驗身🎙💗份信息，后門除了一道六位密碼的安全門沒有其余的防護裝置。A08的👚虹膜在密碼鎖上簡單的掃描了一下，很快破解了密碼，他盡職盡責(zé)地打開了門，優(yōu)雅地側(cè)身站在門后，對著自己的主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繞過幾十個搖頭晃腦的青年人，林征在鐵灰色的吧🌝臺邊坐了下來，敲了敲桌沿，向酒保🍿🏙🗄要了一杯加冰Maritini。

    當(dāng)班的酒保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肥胖，邋遢，滿面油光。他穿著一套蹩腳的西裝，袖口的紐扣不知道在哪里磕了一下，崩掉了半顆。他喝光了手里上一位客人剩下的苦啤酒，把空杯子丟給了身后的洗碗機器人，🏊🔷🅾沖林征笑了笑。

    他伸😭🗣手去拿另一個酒杯，手臂在這個輕微的動作中發(fā)出機械齒輪卡緊的響聲。林征仔細(xì)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裝了假肢，里面的力反饋操縱📵♿器明顯已經(jīng)有些生銹，外面已經(jīng)老舊的人造皮膚出現(xiàn)了不少龜裂，看上去像是流干了血的刀傷。

    “Maritini已經(jīng)過時了，小姐。我推薦你嘗嘗本店的新品，不烈，還有點甜。來這兒的女士都會點，🏹喝🧥🏾過的沒有不點第二杯的?！?br/>
    他🍹🛢📶從吧臺上拿起了一個水🆖🐚晶玻璃瓶，倒進了自動搖酒器里。

    “這是來自沃托星底層五千米的海水，在沃貢星里每天只供應(yīng)300毫升給那些富人，在我們這兒，要多少有多少。”他說話間又從冷凍箱里夾出一個金色的球冰，放入了林征桌前的酒杯，“大角星的金色凝冰，從那邊一路運過來可不容易，如果哪個倒霉蛋不小心打開了冰庫門，這凝冰里最重要的石油醚就會揮發(fā)地一干二凈……當(dāng)然還需要干威末酒，不多不少❇🤞🧠正好，1.5盎司，俄區(qū)特供的伏特加和苦艾酒，不會太多，給您放半盎司……”

    酒保將酒從搖酒器中倒了出來，淺金色的酒液在空中以完美的弧度注入了杯中，金色的球🌎👘🌒冰在杯壁上撞擊出一聲輕響🌍⛵🏫。

    最后撒上了少許奎拉克星的干薄🤕💞荷👼🌅🤔和一顆青綠的橄欖。

    “請享用?！?br/>
    酒👚🕔🐵精度數(shù)確實如酒保所說，不算太高，林征🤾從酒里喝出了甜味，身體滿意地舒展開來，慵懶地往后靠在了座椅靠背上。A08站在她身后，郁悶地說道；

    “👒🏧🥨我實在不知道這么一🐳種由有機物發(fā)酵得來的易揮發(fā)液體，有什么喝第二口的價值。為了您的健康著想，我強烈建議您將剩下的酒留在桌上🤬。”

    林征把付款碼遞給了酒保，對方📚愉快地訛了她一杯天價的招牌酒，此時正哼著一首破爛的曲子。A08把目光投向了那杯值五張馬戲團門票🧑📽的黃色液體，傷心地開口道：

    “🧐🎭在我看來，人類世界有很多不符合邏輯的商品交換，比如這樣一杯🆘🍶🆖有害身體健康的肌肉神經(jīng)弛緩劑，除了會給碳基生物帶來致醉效果以外，還會讓他們心甘情愿地為它花費大量金錢。在我看來，這🐌🏯🐑和人類社會中的宗教行為十分相似……”

    “你要是再多說一句話……”

    “您就會立馬將我格式化重啟🗂?！盇08無比順暢地把話接了下去，“但是主人，在之后漫長的三個小時內(nèi)，我想您💙⌚應(yīng)該需要有人陪您聊天，據(jù)我所知您不是一個擅于和陌生人聊天的人，甚至還會因為對方禮貌的搭訕感到憤怒。在我的記錄中，您曾經(jīng)一百三十六次以粗魯?shù)脑~匯中斷了談話，其中有五十六次還伴隨著主動傷害對方的行為，所以我不建議您在今晚情緒較為暴躁的時刻和陌生人發(fā)生交談行為😱🔗?！?br/>
    “一百三十六次？”林征重復(fù)了一邊🎳🌆⛄這個數(shù)字，“都是因為什💸⭐😗么？”

    “其中二十七次是因為對方求您中止攻擊行為，您拒絕了，包括您之前打暈的一名海盜。您在表達完你對煙草燃燒的🥩🎤氣味的厭惡情緒后，并沒有等待對方的作答就做出了攻擊行為。二十九次是因為對方提出了和您發(fā)生性行為并企圖用行動表示，您基本上不會用語言回?fù)簟＿€有剩下的八十次，是因為對方的話題過分無聊，或🤽🆓者對方為了和您建立情感關(guān)系向您詢問聯(lián)系方式。”

    “我記得我說過不止八十次……”

    “是的，您沒有記📈✂🌫錯，”人工智能面無表情地肯定到，“還有累積3897次您粗魯?shù)刂兄沽宋液湍g的談話，不過這不屬于‘人與人之間的語言交流’。所以我并沒有為您做入統(tǒng)計。”

    林征喝了口酒，調(diào)出了個人👁終端的屏幕，不出所料的，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備注一下，這個號碼?！彼龥]有🛎回復(fù)對方的🚁🍰🖥短信，轉(zhuǎn)而關(guān)閉了光屏，“顧呈野?！?br/>
    “沒問題，主人。”A08的藍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完成了備注操作，“您🕰🤙🐫和顧先😞👅🍢生認(rèn)識很久了嗎？”

    “在你之前，”林征皺了皺眉，“你什么✍時候有八卦📚功能了？”

    “出于我對您的心理健康的擔(dān)心，您在和顧先生相處的時間里，有極為強烈的情緒波動和心跳反應(yīng)，我想他對您應(yīng)該十分重要。而且您從來不會進行🍹電話號碼備注操作，這是第一次，主人?！?br/>
    林征透過小酒館的玻璃窗向外看，巨大的銀幕投屏上滾動著ROY公司的廣告語——“請使用我，我將無條件愛您”，這個輕佻下流的情話廣告是這家類人智能公司的銷售格言。它在短短三年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目前🔊💽它的銷售范圍已經(jīng)覆蓋了三顆中等規(guī)模人造星上主要的居住群，并且是整個聯(lián)盟中唯一一個在警局中立案多次仍然存活下來的成功商業(yè)案例。

    多半是因為其保留了為聯(lián)盟上層的權(quán)🐋貴提供最新品類的人造人的良好🏳商業(yè)習(xí)慣，沃貢星上所有的大型娛樂會所中都提供了人造人的租賃服務(wù)，且為了確保使用者的安全，所有的人造人均🐙🏭🍃會在十年會送回公司銷毀。

    這句廣🚉🥢🕺告語曾經(jīng)🛣被一個性癮商人拿去投放在伊蘭克星的太空港入口，字樣足足有三十米高，二十四小⏯時燈光照明，好讓他每晚乘坐懸浮車回家的時候，都能看到這句令人心動的話。

    她想起了之前在那個聯(lián)盟特工的行動報👰告中出現(xiàn)的那個🤵熟悉的名字。

    “幫我查👭一個人，塞繆爾·埃爾貝司，我需要知道他的位置。”

    “🚽好的，已經(jīng)為您開始數(shù)據(jù)搜索，預(yù)計時間，三🎱🗓小時十六分?！?br/>
    林征授權(quán)了A08進行后臺操作，喝了一🏥🐫🖕口酒，視線轉(zhuǎn)而停留在了吧臺后面的照片墻上。

    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酒保留意到她的視線，走過🦕🧦來搭話道，“這里以前開過地下拳場，都是些之前留下來的老照片.......大部分都是拳手的照片，也有一👮🥊🔽些是現(xiàn)在的客人留下的合照，📩這些就是上個月留下的?！?br/>
    “地下拳場？”

    “是啊，當(dāng)年還鬧出了不少人命，后來老板📰💪因為洗黑錢被查了，拳場也🥙🆚🔦轉(zhuǎn)讓了，🏵🍵🚜但是沒開幾年就經(jīng)營不下去，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當(dāng)然也沒干凈不少?！本票Ｂ柫寺柤?，他打量著林征和她身后臟兮兮的人工智能，“你不像是這里的人，今天是第一次來么？”

    “為📀什么這么說？”林征抿了一口酒，抬眼看了🚬一眼對方。

    “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酒保從吧臺上收回了幾只空酒杯，金屬義肢傳來零件碰撞的聲音，“你🏺坐的太直了?！?br/>
    酒保咧開嘴，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相信我，我太熟悉你們這一群人了。從你進門開始，到你坐下的姿勢，和你拿酒杯的姿勢......你們的習(xí)慣🈹🦔🤗是改不掉的?！?br/>
    林征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己拿酒杯的姿勢。

    “你的手習(xí)慣蓋在杯子上，是怕液體在失重環(huán)境下溜出去，不是嗎？”酒保轉(zhuǎn)身把手上的杯子遞🏺給自己的機器人助手，“坐的太直，走得太快，每一步的步長都是一致的，和你的人工智能一模一樣。”

    “有很多像我一樣的人來這里？”林征好奇道。

    “太多了，退役的，沒退役的......”酒保給另一個客人續(xù)上了酒，當(dāng)🈁💖下正是店里最忙的時候，但他明顯很樂于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道，“你們那一批人里，不干凈的太多了，你八點鐘方向，那一桌都是，你認(rèn)識么？”

    林征側(cè)過頭看了🎎一眼，昏暗的燈光里，只看得見幾對男女的肢體交纏在一起，🍯🅱她的視🚠📪線下移，看見了星際艦隊特有的禮服軍靴。

    “這種不干凈？”她轉(zhuǎn)✴過頭，喝了口酒，“還是別的?！?br/>
    酒保笑著咧咧嘴，示意他只能說這么多。

    林征聳聳肩，她抬手指🤒👪🕑著照片墻上的一張老照🛴✴片道：

    “能拿下來給我看一下嗎？那張合照？”

    酒保走過來順著林征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張六年前的照片，是當(dāng)時的酒保和拳手的兩人合照。照片是抓拍的，拳手留👕🍕🎠著長過眼睛的劉海，容貌看不大清，赤裸著上半身，正在脫自己的拳套，站在吧臺后的年輕酒保正在興奮地和他說著什么。

    這怎么看都是一張很普通的照🥜片，除了拳手的身材可圈可點，基本沒有人會留意這樣一張照片。

    他把照片從墻上取了下來，遞給了女人。

    林征接過照片，視線停留在拳👐🌦✍🆕😹🧐手的腰側(cè)，那⛅💾里有一道淺白色的疤。

    她沒有認(rèn)錯，照片上的，是六年前的顧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