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給我滾蛋！”

     電話里突然像冒出一頭老虎，朝著老常⛷⏩媳婦怒吼著。老常媳婦嚇得連手機(jī)都掉在了地上。

     老常媳婦終于聽出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是院👒長，是院長打來的。天哪，這卡難道是院長的？

     老常媳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起來，朝院長的辦公室走去。

     來到院長辦公室外，老常🌋🔃😦媳婦探了探頭，發(fā)現(xiàn)院長正在辦公室里溜達(dá)。

     院長可不是那種隨意🌱🦑的溜達(dá)，散步式的溜達(dá)，健身式的溜達(dá)，而是怒容滿面，倒背著手，兩條腿就像風(fēng)火輪一樣，呼呼呼地奔到西墻邊，呼呼呼地又奔到東墻邊。院長就這么來回地🚴💱走動著，老常媳婦感覺到他身上有一團(tuán)火。

     火焰在冒，順著他光禿的頭頂嗖嗖地冒著。

     “院……院長……”老常媳婦扶著門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她雖然不知道院長在為什么生氣，但是，💊🐤她明白，🕤一個人如果在生氣時，是很不喜歡被人沖撞的。

     老🚑🦃📀常媳婦自然不想沖撞院長，但是，她又不得不來詢問。

     付院長站下來，剎車很靈，兩⚡腳就像釘子一樣，釘在了地板磚✨上。付院長回過頭來，一雙目光射了過來。

     老常媳婦身子一哆嗦，因為她看到的是✨兩團(tuán)火🛩🛩🏄。

     “你還來干什么，不是讓你滾嗎？”

     “院長……您為什么讓我滾??？”

     “為什么，你心里明白，好好地😀🏂🛅打掃你的衛(wèi)生不行嗎，偏偏多嘴?！?br/>
     付院長剛才坐在辦公室里，越想越郁悶，忍不住又撥了撥那個電🥋話，沒想到，這次通了，而且里面?zhèn)鱽硪粋€女🔋人的聲音，張口就叫自己兒子。

     付院長的火騰地起來了。

     娘的，原來是保潔工。不錯不錯，應(yīng)該是她，她每天打掃辦公樓，在走廊上，甚至辦公室內(nèi)出沒，自己根本就沒提防她，也許哪天自己和于老板商議時被她😋聽到了，好，很好，沒想到啊，一個保潔工也跟我干上了。

     保潔工是醫(yī)院請來的，自然有權(quán)隨時解聘。

     付院長的話越發(fā)讓老常媳婦不明白了。老常媳婦說：“對不起，院長，我不該叫你兒子，我以為……是我兒子打來的🛫🅿電話📬🙇?！崩铣Ｏ眿D以為他說的多嘴是怪自己叫他兒子。

     “你什么都不用說，走吧，醫(yī)院不用你了?！?br/>
     “院長🧓，請給我🍅一個理由好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夠嗎？”

     “🈯🥔醫(yī)院經(jīng)費(fèi)緊張，想減少➡📤👳一筆開支，這樣說可以了吧？”

     付院長認(rèn)定了舉報電話是老常媳婦打的，不🛳想和她廢話。

     老常媳婦目有央求之色：“院長✝📚，求求你，🥙🛍📳讓我留下來吧?！?br/>
     付院長擺擺手：“走吧，我很忙，別耽誤我的工作好不好🤦？”

     老常媳😭🔸👷婦絕望地♌🖥🤕走了出🙃👃🌛來，她拖著兩條腿，順著走廊走著。

     這條只有幾十🌿米長的走廊，她幾乎每天都打掃上幾個來回，每次打掃時都那么輕快，利落，而今🎚🍁天，她走在上面，就像電視上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般艱難，短短的幾十米，仿佛走了一年，兩條腿沉重的每抬一步都要耗費(fèi)她全身的氣力。

     終于，老常媳婦走到了樓梯口。

     老常媳婦扶著樓梯，往回看了一眼。多么光滑的走廊啊，清潔的幾乎能看得清自✏🔀己的面目，唉，別了，老朋友，再見了。

     老常媳婦的眼里突然一濕👡🔐❇，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工作了數(shù)年的地方，她真的有些不舍。

     唉。

     老常媳婦回過頭，一步一步的走下樓梯。

     兒子，兒子，📲💰🏆你好好學(xué)習(xí)，媽媽受再多的苦，再大的累都不在乎，只❎🔅要你有出息，媽媽都不在乎。

     老常媳婦突然想起了兒子。她走💋了幾步停下來，抬頭望著窗外，外面，天色湛藍(lán)，🌼🧠晴空萬里。老常的思緒仿佛飄到了省城，飄到了省城的大學(xué)，看到了廣闊的校園里，兒子正坐在操場一角的樹下讀書。

     “好兒子，真是🛹😼📖媽媽的好兒子。”老常媳婦喃喃地說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一片紅光，🥛連眼睛也🎗💺👫泛著異彩。

     想著兒子，老常媳婦繼續(xù)往下走。

     走著🏓💙❓走著，老常媳婦看到了一樓💻🦋📓拐角🛶🤴口的拖把。

     辦公樓每一層都有一個拖把，一樓的拖把放在拐角口。不知為什么，老常媳婦的心突然一緊，又🙉是一空，仿佛有🥔🍓一只手探進(jìn)胸口，把她的心掏了出🛸🌆去。

     老常媳婦腳往下邁，猛地有一種踏空的感覺。

     雖然不是踏空，但♏🏫是，老常媳婦此時雙腿🧛酸軟，居然摔倒了。

     接著，老常媳婦就順著樓梯滾了下來。

     雖然只有半層高，老常媳婦還是摔昏了，滿👲🛳頭是血，躺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辦公室在一樓，沙三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看到摔倒在地的老常媳婦，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并送到了急診上。

     葉主任檢查了老常媳🐥⛲🌈婦的身子，發(fā)現(xiàn)左臂似乎骨🕥🧘🏐折，便讓柳思思先為她處理了頭部和手臂幾處外傷，然后對沙三說：“沙主任，保潔工摔倒了，院長知道嗎？”

     沙三說：“恐怕⏺👹🦍還不知道吧，你🌽先為他治著，我馬上打電話?！?br/>
     葉主任點點頭，安排柳護(hù)士為🗺老常媳婦拍💑🆑片，要🚘🐎🦅通過拍片來進(jìn)一步檢查是不是骨折，骨折的程度。

     沙三將電話打了過去：“院長，保潔工出事了……對，就是那個常莊的，😻摔了……頭部和手臂有幾處輕傷，不過，左邊的胳膊好像骨折了，葉主任正給她安排拍片……什么，解聘🕴💯👆了啊，這個手術(shù)費(fèi)用……好，我明白。”

     掛了電📋♉😵話，沙三對葉主任說：“保潔工已經(jīng)解聘了，院長說不能算工傷，醫(yī)👿🈷😏院也不再負(fù)責(zé)她的醫(yī)療費(fèi)用了，讓她按照一般傷病人的手續(xù)走?！?br/>
     葉主任一愕：“✝🙇⛄是這樣啊，好，我馬上通🏧🛷知🏀柳護(hù)士?！?br/>
     葉主任掏出手機(jī)，給柳思思打了過去。

     柳思思攙扶著老常媳婦，剛來到X光透視室外，便接到了電話，柳思思眉頭一皺，只好把老常媳婦攙扶到大廳的🔉👤連椅上，然后說：“阿姨，對不起，剛才葉主任打來電話，說您的傷醫(yī)院不管了?！?br/>
     老常媳婦一愕：“不管了，啥意思？🎞📎難😊🧐道不給我看了？”

     “不是不給你看了，是需要你自己走正常的手續(xù)，說白了，費(fèi)用要你自己出，你看看，是不是🎳🔑😔先掛個號什么的？”

     “我……我……”👠🏿🅱老常媳婦說：“怎么🦕🙂會這樣呢？”

     “聽葉主⏺🎨💯任說你已經(jīng)被醫(yī)院解聘了，♿🕺你現(xiàn)在不能算醫(yī)院的保潔工了，所以，醫(yī)院不再負(fù)責(zé)你的費(fèi)用，阿姨🤾😏，你可以給家人打個電話啊?！?br/>
     老常媳婦一聽，就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老常媳婦撥得是常月媽媽的電話，因為為了節(jié)約，老常一直沒有買手機(jī)。家里倒是有固定電話，🥂只是，這功夫老常不在家，打也白搭。

     老常媳婦對常月🖤🏒媽媽說：“他嬸，我摔了胳膊，老常回來你告訴他一聲，說我🖥😭在醫(yī)院的大廳里……”

     “咋摔了胳膊呢，不礙事吧？”

     “不怎么要緊?！?br/>
     通完電話，老常媳婦就在連椅上❗坐著等，忍著傷🥃🤭🔢痛地等。

     等到中午，只見老常和常月媽媽一前一后地跑了進(jìn)來。老常看到媳婦💪，忙問：“咋坐在這里呢，沒找醫(yī)生？”

     老常媳婦說：“人家讓掛號，我沒裝錢……”

     😷🔅🎙常月媽媽說：“🚅你不是在醫(yī)院做保潔嗎，摔傷了醫(yī)院不管？”

     老常媳婦苦笑：“我不干了，被院長🥙辭了🐍，💤🛀醫(yī)院不管了?！?br/>
     老常黑黝黝的臉頓時成了紫茄子：“娘的，這叫🎣😛⬅啥事，到底咋摔得，是不是被人撞了一🍆🔆🦗下？”

     “沒有，是我自己下樓梯，不小心摔得?！?br/>
     常月媽媽說：“老💎⚡🍍常哥，別問這🌭🌐🕎么多了😒🐜😮，先去掛號吧。”

     老常掛了外科的號。

     接下來，常月媽媽和老常把老常媳婦🧤扶上二樓外科四室😨。

     四室，是楊間值班。

     楊間詢問了一下老常媳婦的情況，🛐輕輕地捏捏他的胳膊，問：“痛不痛？”😬老常🦓🕑媳婦點點頭：“疼。”

     楊間讓她稍微往上🍟🎄⤴抬一抬。老常媳婦輕輕一抬，便不敢抬了。

     楊間說：“估計骨頭折了，🍂🗜這樣吧，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去拍個片?！?br/>
     老常媳婦問：“拍片多少錢？”

     楊間說：“80.”

     老常媳婦看看老常：“算了，咱不拍了?！?br/>
     老常急了：“他娘，不拍咋行?！?br/>
     老常媳婦說：“反正知道是骨折了，醫(yī)生，您給📃💅🌹開點消炎藥🕹，我回家養(yǎng)著就可以?！?br/>
     楊間說：“這個……阿姨，這事可不是吃🍈消炎藥這么簡單，你的骨折可能性很大，不過程度如何，是骨裂還是折斷，有沒有錯位，要拍片才能知道，摸上去雖然沒有錯位的感覺，不過，凡事不能🚞🤹🍢只憑主觀臆斷，現(xiàn)在儀器這么先進(jìn)，還是看看片子好，如果只是一般性骨折，打點石膏，吃點消炎藥就可以了，錯位的話就要正骨了，如果錯位骨折不及時手術(shù)，會影響你下半生的……”

     老常媳婦一呆。

     老常說：“拍片吧，他娘?！?br/>
     老常媳婦說：“80啊，夠兒子幾🤶🧜🐞天的生活費(fèi)了?！?br/>
     常月媽媽說：“嫂子，你不能老是考慮🐀孩子，把身體養(yǎng)🔑😎🌺好，不還能掙錢嗎？”

     “可我……我已經(jīng)被醫(yī)院辭退了，🍌🤦到哪里掙錢去？唉🔈🌰，這年頭，掙個錢太不易了，尤其咱們這歲數(shù)的……”

     常月媽媽深有感觸，常月爸以💱🙆前還種點菜賣，自然他病后，家里的收入也就沒有了，只靠著常月倒🕵時往家送點生活費(fèi)，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