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阿燕面館的最后一夜。
舒晏選擇在二零二零年📐🚿的最后一夜，為她在城南經(jīng)營七年的阿燕面館畫上一個完滿的句號。
明天🚇🥧🏇，二零二一年元旦，舒晏在城北的阿晏海鮮坊即將盛大開業(yè)。
她對自己選擇的這兩個日子十分滿意。
熟客們從中午就開始絡(luò)繹不絕地涌來😑🏕，到了晚飯時間，店里座⛽無虛席，食客們自發(fā)地沿墻排起了長隊。
店里的招牌面“片兒川”🐮😬🧒點(diǎn)的最多，幾🥒💰乎每位食客面前😯🔩都擺著一碗。
“片兒川”的澆頭有三味，🖋⛺筍片、雪菜、瘦肉片。
正值冬筍最美🏿味的節(jié)氣，筍片又脆又嫩又鮮。再加上肉片鮮嫩、雪菜🎱👤🥐爽口、面滑湯濃，寒冷的冬日里一碗熱氣騰騰的片兒川下肚，既滿足了肉體，又慰藉了靈魂。
舒🚶🦂📭晏為今天特意多備了菜，外賣軟件上也🚾🔄把店鋪打了烊。沒想到🌌🗯🌪冬日里天色剛擦黑，店里好幾樣食材都沒了，菜單全面失效。
舒晏向大家道歉，請大家離開。不過特意在最后一夜來阿燕面館的都是老顧客，多年相處下來，早就和舒晏🐆😭㊙成了🎚朋友。大家都不肯離開，“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老顧客們在等待中聊起天來，不知🈷📖道詳情的人為📳🥏🌠阿燕面🕜💅🧟館關(guān)門而遺憾，知道詳情的人為舒晏生意越做越大而高興。
“好事呢！老板娘這一手廚藝，開面館太屈才了！城北裝修好的阿晏👔🧤海鮮坊我路過過，上下兩層面積加起來是阿燕面館的十多倍！寬敞明亮又氣派！”
“老板娘的新房就買在城北，已經(jīng)搬進(jìn)新家了吧🥎🔳？阿燕面館距離新家?guī)资?，這樣一🤛來確實(shí)照顧不到。新開的阿晏海鮮坊挨著新家，每天往返多方便！”
家在城南的老顧客一臉不舍，“唉，老板娘怎么去城北了呢？我們城南多好哇🐨！何況老板娘⛏在這邊生活開店六七年，哪哪都熟悉了！唉，以后再想嘗一口老板娘的手藝，可就得開上幾十公里路了！”
知道老板娘買房詳情的客人聞言連連搖頭，“😿🧐老板娘從城南到城北，搬家絕對搬對了！”
“🔚🍃老板娘一六年底買房的時候，我們這里兩萬多一平，城北一萬多一平；現(xiàn)在四年過去了，我們這里三萬👵🤰多一平，城北四萬多一平！”
“現(xiàn)在城北全都是大學(xué)和高新科技公司，飯店數(shù)量還沒跟上。老板娘的🥇🎿🍕阿晏海鮮坊開在那邊，客人多、競爭小，再加上老板娘這一手廚藝，絕對能賺得缽滿盆滿！”
家在城南的老顧客聽完這一通分析，頓時對舒晏佩服得五體投地。等到舒晏下一次從廚房出🦓🐹⛅來時，老顧客連忙向舒晏請教財富密碼，“老板娘，你買房開店的眼光怎么這么毒辣？”
舒晏笑了，“根本沒想那么多🉐，當(dāng)初手里就那么點(diǎn)錢，城北房子🤱便宜就買在城北了?！?br/>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舒晏自己沒怎么讀😙🔤🔺過書，但是特別向往大學(xué)的氛圍。阿燕面館就開在城南的大學(xué)旁，等到為阿晏海鮮坊選址時，她也是看中了附近大學(xué)和高新技術(shù)公司密集。
果然，知識就代表著希望。還⛅沒過幾年，城北就建設(shè)得像模像樣，舒晏買下的房子價格飛漲，城北人口流入連年全省第一，阿晏海鮮🔞🏄坊該是不愁生意。
輪到最后幾桌客人時，店里連🤙🥐面條都沒了🌇🚦🧖，舒晏🔧只能給每桌炒一份蛋炒飯。
靠門🚌🏄一☔🔉🚼桌的短發(fā)姑娘，📲✌🖕吃著最簡單的蛋炒飯，還連聲對舒晏說謝謝。
舒晏眼圈紅了，“別謝，是我感謝你們?！?br/>
“不，老板娘，這聲謝謝我一定要說。”
短發(fā)姑娘伸手指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小伙⚾子，“五年前第一次帶我來這里吃面的人，現(xiàn)在是我老公。”
舒晏一抹眼淚，笑了，“真好，真好?！?br/>
舒晏少時離家🚩🏽、孤身打拼，沒親人沒學(xué)歷，全靠自己勤學(xué)苦練出來的一手廚藝立足。
她十七歲到飯店當(dāng)學(xué)徒，二🔎⛑十歲就自己開🌇🏕😚了阿燕面館。
整整七年經(jīng)營，阿燕面館生意一直紅紅火火。
舒晏靠阿燕面館賺的錢買了房子、開了新店。至此，舒晏總算覺🌙👪📺得自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不✋🤥再漂泊無依。
如果將阿燕面館繼續(xù)開下去💾🍔，舒晏還能再賺一陣子錢。只是阿燕面🐭🌲🎺館里不再是她的手藝、她平常又照看不到，無論是味道還是服🅱🦕👆務(wù)，一定都會大打折扣。
小飯店就是這樣，廚子變了就什么都變了。
沒有老板親自盯著，根本開不好。
漸漸的，阿燕面館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差，早晚都要🕑關(guān)門。
舒晏不🌝🎖愿為了多賺一🛳波錢，讓多🏘年的老顧客們失望。她寧愿少賺點(diǎn)，但是將阿燕面館最好的味道留在大家心里。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時已是深夜，舒晏讓員工們先回去，自己卻遲🌻💦🍣🐬遲沒有離開。
她一個人在店🏏里收拾，這個不想扔、那個不想扔，這里拍張照、那里拍張照，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深夜。
離開之🌮前，舒晏🙅站在阿燕面館外拍🍻📳🤡了最后幾張照片。
阿燕面館里的暖色燈光透過墻上的大落地窗，照亮擺在店外的冰柜和餐具箱，照亮店🌲門口的水泥小馬路，照亮對面夜🌷🔰色中的老居民樓。
她真舍不得啊。
雖然明天開更大更好的新😀😽🙊飯店就要開業(yè)了，但是從一無所有到買房安家，阿燕面館不僅是她賺錢的根本，更承載著她的十年青春。
凌晨四點(diǎn)，舒晏拉下卷簾門，鼻梁🌴📰📕發(fā)酸地🌞🛀走🥂Ⓜ進(jìn)沉沉夜色。
夜色不算漆黑。路旁👟🕰🚈的居民樓上零星亮著幾盞燈，遠(yuǎn)處高架上的路燈連成一條💘光帶，還有高高矗立的廣告牌在夜色中分外顯眼。
斜跨在肩上的包沉甸甸的，舒晏心中奇怪里面裝了什么，打開之后猛地一拍🥈👐📐腦門！
包里裝著整整齊齊的五沓現(xiàn)金！
她今天忘了給店員們發(fā)工資了！
面館里♋⚾🍃的店員都是上了年紀(jì)的阿姨，相比手機(jī)轉(zhuǎn)賬，阿姨們更喜歡📌收現(xiàn)金。舒晏發(fā)現(xiàn)這點(diǎn)后，這些年發(fā)工資都是給現(xiàn)金。
阿燕面館五個店員，每人每月工資🌡🌒五千，舒晏又為每人準(zhǔn)備了五千塊的紅包。
五個店員里有三人家住城南，🥘🥞不愿去城北工作，大家一起共🚭🏞🛁事這么多年，五千塊是給她們的離別紅包。
另外兩人愿意跟著舒晏🥤〽去城北的阿晏海鮮坊工作，大老遠(yuǎn)地搬家難免要扔點(diǎn)舊東西買點(diǎn)新東西，五千塊是給她們的搬家費(fèi)和辛苦費(fèi)。
工資加紅包，每人正好一萬塊。舒晏提前從銀行里取了五沓一萬塊的現(xiàn)金，銀行的封條整整齊齊的在每沓🎴🏖錢上封著，想著今天發(fā)錢，結(jié)👗🙀🕑果竟給忙忘了！
“只能手機(jī)轉(zhuǎn)賬了……”
舒晏回過神后，突然看到前方👰的地上泛著瑩瑩的亮光，將夜色🛣映亮幾分。
她定睛細(xì)看，驚奇地“咦”了一聲。
前方地面上反光的竟是雪！
就在舒晏腳尖前方，有一條筆直清晰的雪線。
這條線🍶⛅🌎的前方，地面上積了一層薄雪，這條線之后，地面上干燥無比。
舒晏驚奇地抬頭看天，發(fā)現(xiàn)天空仿佛也被一道無形的玻璃📣⛏🍘分成了兩半。
前一半的天空中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后一半🌺🐢的天空中一朵雪花也無。
還有這樣的事情？
舒晏只在夏天見過“東🥧👿🌲邊日😹👧出西🕴㊙邊雨”的景象，一朵烏云下方嘩啦啦的下雨，烏云覆蓋不到之處地面干燥。
但她從不知道下雪也會如此。
而🚼📂🦌且就算是下雨，她也從未見過如此筆🏟直清晰的分👩🤶界線。
舒晏驚奇地跨過這條清晰的雪線，然后視👛🌅🚯野陡然👚一暗！
一瞬間，旁邊居民樓不再有窗戶透出光，遠(yuǎn)處高架上的燈帶也🔷❤☔熄滅了，就連日夜播放廣告從不間斷的✡👥😸廣告牌，也隱沒在夜色中，再也看不到絲毫蹤影。
城市里的光源齊齊消失，只💥余白雪🕒🛳🚅映著月光，溫柔地照亮黑暗。
起風(fēng)了，氣溫仿佛也陡然降低好幾度，舒晏掩了🉐掩圍巾，加快腳步。
她越往前走，雪下得越大，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來，雪地😘😷上淺淺的腳印🥄🚿變成深🏵🏨深的腳印。
漸漸的，舒晏的違和感越來越濃，她放緩腳步環(huán)視🤒🚖😝周圍。
夜色中，街道兩旁的建筑全都變矮了！
她分明記🧗📚得這段路兩旁都是高層！現(xiàn)💎🌼🍤在卻變🕖🌝🧠成了只有五六層高的老樓房！
遠(yuǎn)處的高架橋也不是燈🌎帶熄滅了🤲，而是🏨😣🖥整座高架橋消失了！
城市仿佛變回二十年前的模樣。
舒晏若有所感，緩緩回頭望。她的身后哪里還有清晰的雪線和干燥📛的地面🔣🔚➗？
白雪✝均勻地覆蓋著這個城市，對每一💒🏧🚼寸土地一視同仁。
是夢吧？
一定是夢。
她又夢見七歲時那個下著大雪的夜晚了。
不過這一次的夢境倒是有些不同。
舒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自己的腳，驚訝于自己這一次做夢沒有變🎣🈯🤡成小時候的樣子，依舊擁有成年人的身體。
舒晏正努力讓自己醒來🕳，一抹纖細(xì)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中。
茫茫大雪中，亂走亂撞🎣👓的瘦弱小姑娘一頭扎進(jìn)舒晏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小姑娘連聲道歉，明顯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小姑娘不敢抬頭看舒晏，低著頭快步想🃏從舒晏身側(cè)溜走。
舒晏卻一把拉住了她！
面前小姑娘的聲🙏音舒晏再熟悉不過，小姑娘的長🧞相舒晏也再熟🈶悉不過！
舒晏聲音顫抖，“舒燕？”
然后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將瘦弱的小姑娘抱進(jìn)懷里！
27歲的舒晏，緊緊抱住了7歲的自己。